孟延开目光冷冷，一声不吭看着她。
波澜不惊的表情之下，一股愤怒喷薄欲出，很快又被他遏制下去，转瞬只剩一片冷峻漠然。
良久，他极淡地勾了下唇：“是吗？”
只两个似是而非的字眼，说完就盯着她，像极了冷眼旁观的看客。
杜施被他这语气刺了一下，后知后觉说错了话。
分明才告诉自己，只要他人还好好的，记不记她得其实可以不用在乎。
只是他那种漠不关心，甚至可以说是冷嘲的语气有些伤人。
杜施侧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无声无息地敛眉盯着茶几上打开了的餐盒，复杂地情绪萦绕在她心喉间。
她过了会儿抬起头，灯光刺得她眼睛有些酸，她脸上硬扯出个隐忍的笑，“我能理解你记不得过去种种，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但是我希望你至少可以承认它的存在。”
明明是发生在两个人之间感情，但这么多年她孤身一人囿于其中难以自拔，是爱是痛，都变成了她一个人的事，就算是重新爱一遍，两人之间也是以不对等的身份开始，她的感情永远都更沉重几分。
如果可以，她希望忘记一切的是自己。
她就不必因为他的疏离和算计而痛苦，也无需像今日这样，因为无意中给了他压力而忍受被内疚啃噬内心的折磨。
孟延开淡淡讲：“我没有不承认。”
杜施怆然：“是，你是承认，但你并不接受是不是？”
孟延开就要压抑不住心内那股怒火，他一个眼神过来，一面用迫人目光使劲逼视着她，一面用异常反差的轻松口吻问她：“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也问问自己。”
杜施提起呼吸，听他用格外清晰的声线一字一句问：“你跟我结婚，到底是因为爱我这个人，还是只因为你对那段有始无终的感情经历意难平？”
杜施心里猛地一抽，怔在那里。
他不以为然地笑笑：“刚才听你说了那些，我只看到一个过够了平淡压抑生活的女人，遇见一个神秘落难的男人，这段感情发生在异国，又充满未知的冒险刺激，你正上头的时候，这段冒险戛然而止，落了个无疾而终的结果。很多事情，包括感情，大多是因为遗憾才难忘。从你跟我第一次见面，不，重逢，就想要结婚，我觉得你只是想要一个结果，给你当初充满遗憾的冒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杜施紧咬住牙，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生怕没忍住，会有颤抖失控的声音从窒闷的嗓子里冒出来。
她一开始感觉有点没听明白他的话，又被太多东西堵得心里一片惝恍，当她厘清思绪，拨开迷雾，细细品味他说的那些话，包括他说那些话的样子，才发现他的话不过是一片片刀刃往她心上扎。
杜施如鲠在喉，眼泪都流不下来。
“孟延开，原来这就是你真正的感想，”她自嘲一笑，“你还不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