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枫想说什么,天子自然无比的清楚,甚至,这也是他目前,乃至以后很长的时间里,必然要考虑的事情。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情。
想要得到就必然有所付出。
他能以镇压之势,清洗天下扫平所有改革阻力,能将整個官僚阶级随意清洗,甚至连传承千年的孔府,儒家,他想揉搓,都能随意揉搓。
这些,自然不可能没有代价。
他的根基,是在于武勋,而仅仅凭着武勋,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些事情。
为了抵抗传承了数千年来形成的大环境,
他必须一再向武勋倾斜,一再给予武勋不该有的权利,甚至,一再放纵武勋破坏现有秩序,从而让武勋有了可以镇压天下的实力,自然,他也就有了镇压天下的底气。
整个北疆,乃至大恒各处要地,放眼望去,皆是武勋镇守之地,且,皆是军政一体之地。
当然,现在还在他掌控之中,是军政一体,是支撑起他做这些事的底气根基。
但,长时间的军政一体,谁能保证人心不变?
军政一体,与藩镇,又有何区别?
他日改革完成,他这个天子,也必然不会让军政一体,再延续下去。
现如今,他是借助武勋,借助势大的武勋,去掠夺士绅地主的利益,
等到掠夺完成,布局完成……
削藩,亦是必然!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到那时候……
“鸟尽弓藏?过河拆桥?”
天子长吐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之徐枫:
“总参之制度,贯彻落实得如何?”
徐枫立马回道:“一切挺顺利的。”
天子转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似自言自语一般:
“朕要做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弟兄们随朕南征北战,朕,不会亏待他们的。”
徐枫沉默,所谓防范于未然。
一个隐患,萌芽之时,摁灭,那就不会引起任何波动。
若放任隐患存在,乃至刻意放纵,乃至扶持其成长……
到那个时候再想消除这个隐患,就不是死上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了!
但这……
能怪谁?
显然,谁都怪不了。
徐枫抿了抿嘴唇,没再多言。
他只希望,人心,能够经得起考验………
他也只能尽全力,压制人心,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情。
天子注视着马车窗外的人来人往,目光闪烁,也没有多言半句。
车厢内一片寂静,车水马龙,清晰入耳,两人,却皆是思绪重重,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