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那么安静,下午五点多风雪停止了,大雪过后的世界,像装了消音器的默片。我跟拓陀在帐篷外站着,拓陀一不说话而不抽烟,跟他在一起就像跟木头在一起一样。
我倒是想跟他说点什么,但他安静得像一只待猎的老鹰,我竟找不到突破口开口。从十一点多大家都在梦中酣睡,我便悄悄的爬出被窝来到外面,拓陀就在我们的帐外等着。
我们一起走到距离羊圈最近的帐篷里,原来这儿还有牧人在守夜看着羊,守夜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此时早已鼾声大作,我跟着拓陀进去看了一眼就走出来,拓陀依旧一言不发。
想必就是这个老头看到被蚩古背着的我了,再把这件事传了出去,才让大家觉得我不同寻常的。
夜真冷,连睡觉的老人半夜里也会打两三个哈秋,我冻得瑟瑟发抖,拓陀却依旧笔直地站着。
我蹲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夜里偶尔有风,呜呼呜呼地在旷野中经过,时高时低如在嬉闹般。
“也许今晚他不会来了。”拓陀突然说。
他的声音很低,但依旧让我猛地一醒,我抬头看了看他,却看不太清他的脸,“也许不来了吧。”我说。
“回去吧。”他说。
我立马站起来问:“现在?要是他待会过来怎么办?”
“今晚没有月亮。”他低低地说。
“昨天也没有,可他还是来了。”我赶紧说,总觉得不守一个晚上不安心。
“那就等着吧。”他不再坚持,又改口说。过了好久,他又说:“你要是累了,可以进去睡一会。”
我十分想进去睡觉,可是想到里面的老头,还有他如雷的呼噜,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蹲着就好了。”我小声地说。
夜真的很寂寞,没人说话很容易便要昏昏欲睡,我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眼皮还是跟眼睛粘合在一起。过了会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冷!”把自己又惊醒了。
“是很冷。”拓陀说。
很好,趁这时候我要找点话跟他说,我想了下,问:“僵尸是什么样的?”
“你昨天没见到吗?”他问。
“没有,我只看到一点。”我说:“就看到他青色的脸,跟鬼一样。”
“伊娃子告诉我说你只是去盯梢而已。”他说,语气中有些责备。
我轻轻的应了声,解释道:“蚩古说他从老早就跟着我了,我来到那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他一直在我后面。”
“他在你后面你没发现么?”
我迟疑了下,尴尬地说:“没有。”
“是吗。”他反而不惊讶,只是停顿了许久后说:“太迟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