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药只觉得有一股温暖而又苦涩的味道渐渐在心底里蔓延开，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继续想。又将那药丸放入口中，还未下咽，便皱起眉：“怎么这样苦啊？”“用九九八十一味名贵药材炼了三百多年的长生不老仙丹，能不苦么？”“啊？”“骗你的啦。不过这药啊，也确实是花了那么多的宝贝炼制而成的。应该咽下去过后喉咙和舌头都还是苦的吧？”年华见姚药已经将那药咽下，便走到桌子旁为她到了一杯清茶拿给她，“喝点儿水吧。你就想……良药苦口，应该的应该的。”姚药喝了口茶顺了喉咙便觉得好多了，笑道：“你要信我，我并非是怕苦，而是我闻着药的味道是香的所以以为吃起来应当也是甜的，哈哈。”毕竟意料之外的，总是让人更加难以接受。“还好没给你吐了，不然接下来你不肉疼，你年大爷我都心疼死了。”年华作势捂着心口的方向表现出悲痛万分的神情，又看了眼姚药手边的小木盒子，“呐呐呐，还有另外一粒，你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再吃一粒，会好受许多。九曲回肠丸，可就只有这么一颗了啊！”姚药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年华十分焦急的走到她身旁：“你没事吧？可是那毒……”“不不不，不是毒，是我呛到了而已，”她扶着年华的手臂，认真的看着他，又低头看看手边的小木盒子，“你说……你方才给我吃的是什么？”“九曲回肠丸啊，你知道这玩意儿？”“所以……我真的吃了九九八十一种药材炼制了九九八十一年，每八十一年只炼制出来十颗的九曲回肠丸？”年华坚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嗯，怎么样？觉得自己的命金贵吧？”姚药一阵心绞痛：“不是……我都快死了，何必浪费这么好的药丸呢？拿去给老人延年益寿，给病危的病人益气补血多好啊？啊？”“你不就是病危么？”“可我没救了啊。”年华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起来：“你既知道九曲回肠丸是取八十一味名贵的草药炼制而成的，那你知道是哪两味当头的么？”“千年人参？”“那连二等为辅都算不上。”“熊掌燕窝？”“那就更次了……哦对，像燕窝这种等级的，都没有放进来过。”姚药：“.…..”她也不打算再猜下去了，她认知之中可以称得上名贵的也就只有上头这几种是她所知道的了。看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面前，没有最名贵，只有更名贵。她很久之前曾听老伯说过这九曲回肠丸是十分名贵并且十分难得的，不管多大年岁的人吃了都可以强身壮体，可以让人从不适合练武的文弱书生的体质变成骁勇将军的体质，可以让花甲年纪的老人有和年轻人一样的力气舞刀弄枪，可以让已经垂死挣扎的人再多一段时间或者直接滋补到有机会生还……其药效的神奇之处让姚药瞠目结舌，一度认为这是老伯诓她的。老伯也言，她这种等级的人，吃不会吃到九曲回肠丸了。可命运总喜欢捉弄人，无比的创造奇迹和啪啪打脸。在姚药奄奄一息的时候，居然吃到了这金贵无比的九曲回肠丸。此刻，她只觉得喉间的苦涩荡然无存，唯有心中的绞痛之感愈演愈烈。年华又重新坐回窗边，只给姚药留了一个直面迎雨的挺拔又莫名杀掉的背影：“太子殿下有和你说过我的身份么？”“没有，”她道，“不过我知道，你是小偷，而且并非一般的小偷。”年华仰头，似有些惊讶：“你是如何知道的？”“其实年华，你身体上，行为动作上，方方面面都在诉说着……你从前的故事。”姚药幽幽道，外加她现在正因车马劳顿声音有气无力，大白天听着其实也怪渗人的。她笑了笑，忆起许久之前向年华学习武艺的时候见到他手臂上那道伤疤的那一刻，“就拿你左手手肘上的那一刀刀疤吧，其实……这是我刺的，你还记得么？”年华低头，扫了一眼手肘上那一道浅浅的疤痕。当日，他去了芍药族妄图偷到那一本记载了芍药族武功前三十六式的秘籍，可奈何被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姚药给发现了。然后他非但没有偷到武功秘籍还被划伤了一道小口子。姚药当时下手并不是很重，可不知为何，这刀疤一直留到了今日还未尽然消退。估计……就是为了等她看见然后回忆起他并且在她面前完完整整的揭露他的真实面目吧。“你现在应当是想起来了……你中间兴许是忘了，可我刺伤的每一个人，我都会记得无比清楚。承蒙我的对伤口的敏感，让我认出你了。”即是将死之人，那么有些人非要在这个时候问一问，那么她必定知无不言。年华自嘲一笑，果然因果轮回还是存在的，报应这样的东西……也是有的。除此之外，他倒也惊讶，她竟然可以藏的滴水不漏。那么其他的……她是否也能察觉呢？还是上天与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不想叫她知晓的她都知道了，而想要她知道的她最终都不知晓。年华的思绪飘啊飘，也飘到了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是确实吃了熊心豹子胆之后良心又喂了狗了想到要回生养自己的地方偷秘籍，他也却是是失手了。可他失手……并非是因为打不过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他犹记得，当晚她的那双眼睛幽深神秘却丝毫不黯淡，没有任何光亮却在黑夜之中闪烁着，直让他慌乱了手脚。他侧过头，余光扫过床上半倚着的她，缓缓道：“你可知，我并非打不过你？”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偷，她也不过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十二岁的大孩子罢了。这并不关乎请爱也不是他迷途知返，只是他……甘愿输了而已。姚药不解：“什么意思？”他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哎呀，都扯到哪里了，扯到哪里了，我们接着说那九曲回肠丸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