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梅转念仔细一想昨儿尉迟性德话,不禁三思:
是啊,墨儿打小被她爹圈在家里,生活圈子狭窄,虽有离家在外的颠簸,但那些颠簸怎敌这官场里的风风雨雨,大起大落?不知人心险恶的墨儿,就是真做了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谁又敢说不会遇见用心险恶的纨绔小姐带着她表面走马观花,实则后面暗自栽赃?当年一个说起谎来漏洞百出的鑫儿不也把她骗得团团转吗?
这不经风雨不成人,人不多经些教训,哪里学得乖?
孙梅抿抿唇,想着先姑且放墨儿出去一次,孩子……一如孩子姑母说得,总要长大,你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也不可能为她挡去所有风雨,她是个女人,一屋子的相公孩子还等着她将来顶天立地,撑起一个家,一个家族呢!
压下满满地担心,孙梅安慰自己:
还好只是些喽喽,就是出了什么事儿,摆平也简单……就让她去见点世面,吃点亏!
想着,她将墨儿留下的书信,让人拿去交给墨儿的相公肖腾,自己家嘛,就她自己去说好了——
为人父母,为了孩子的前程,身为父亲的尉迟氏必须不明白也得明白的。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就是同僚一起吃顿饭。
可墨儿可是瞬间刷新了新三观。
未时三刻忙完,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的孙墨心有戚戚,毕竟……这群人有前科,谁知会趁机灌醉她从她嘴里又套出点什么消息来呢?
好容易,天尽黑时,常奢领着墨儿等人在那边长安街隔壁的顺安街等了足足一刻钟,在墨儿都搓着手、跺着脚以为自己快被冻死的当儿,视力最好的何嬢,本名何颜,忽然喊了起来:“来了来了!”
墨儿赶紧拉长脖子,以为能看见一个不说太大,但至少四轮的马车吧,谁想晚霞里宽阔长安街那头,除了奔驰的马匹外,就一辆二轮老马车,车上一个毛发掉得没几根的干瘪小老头坐在前面,嘎吱嘎吱从街那边紧跑慢跑地赶着来了。
“呃?”看错了?
墨儿一看这车不对啊,就是个单人小马车,就是挤也只能一女人带个孩子吧,赶紧又斜了身子看着马车后面。
“快快上车!”二轮小马车一停,常奢就开始欢欢喜喜地催促大家上马车了。
一人坐的马车,现在可是要挤六七人啊!
墨儿霎时间觉得,她两小儿子的摇篮,老二老三天天想方设法爬进去挤,都不算什么了。
既然觉得肯定是挤不下的,墨儿静静地站在了常奢的身边,等着马车满了以后,自己乖乖叫个马车回家得了。
但墨儿显然是杞人忧天了——
“胖的先进去,何嬢杨姨妈包诤你们三先坐第一排,郝大姐、孙墨来,我们坐她们身上!谢头儿,您坐前面,裹严实点儿,哎——二哥,把你披风借我,好了,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