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性德两眼紧紧盯着墨儿，缓缓地吐出早已备下的话语：
“墨儿，你怕吗？”
“孩子她姑母！”孙梅忍不住拉住墨儿，想要再为墨儿争取些时间，然她音没落，墨儿却抢在她之前不答反问了一句：
“墨儿……就是怕，也不能有别的选择，是这样吗？”
孙梅回眸看墨儿平静的脸，突然一阵沮丧袭上心头。
“对，选中了你，就是你，要么你答应全力以赴助太女顺利登基，然后给你加官进爵；反之，灭了你。当然，你可以不要前程，自此远离朝廷的纷争，好处嘛――
可以无惧无怕地活到老。前提是，姑母还能为你这片天，一直撑到你老死那天。否则……没有靠山，你要想无忧无虑，那……就只有藏匿深山去做一个隐士高人了。”
尉迟性德笑得十分轻松，说白了，这就是一次站队：中宫还是东宫，中立？于东宫而言，她们尉迟家的亲族不对东宫表忠心，就等于背叛。
尉迟性德就这么笑看着墨儿，似要把墨儿一眼看穿。
“那墨儿……想问……如果太女登基，柳姐姐和柳姐夫……会如何？”尽管知道自己不该问，墨儿还是忍不住张嘴问出她最紧张的问题。
“死！”尉迟性德压根就不敢孙梅对她的各种眨眼，张嘴就这个字。
“死？”虽然答案一直在心里，墨儿还是禁不住心口倒吸了好大一口气。
“对，死！”尉迟性德为加强自己的语气般，又重复了一遍，“唯有死路一条！而且……
不是死一个，而是死九族，女的砍头，男的或杀或卖，或入教坊或流放营地为奴为伎……死了的无全尸，活着的女女孙孙永为贱籍。同时……”
尉迟性德看着墨儿微微发白了的脸，忍不住又强调似的又补充了一段：“所有跟随她们的、与她们交往甚密的家族，也都将是如此命运！”
“即使北堂家世代忠良，即使北堂皇后日后当了太后，即使北堂家族为大周浴血奋战死了那么多亲族？”
墨儿像不愿意相信般，一口气问出了数个心中始终不愿相信的反问。
“即使……北堂家世代忠良，即使北堂皇后日后当了太后，即使北堂家族为大周浴血奋战死了那么多亲族，她们也必须全部死！而且……如果太女继位，你信不信北堂皇后即使晋封皇太后，也只有殉葬后方能有此封号？”
尉迟性德狞笑了两眼，以为会看见一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墨儿在她面前啜泣。
但……
墨儿的脸除了铁青一片，眼红了一双，眸光里却始终没流露出一丝丝恐惧，相反，尉迟性德玩味地看到了墨儿眸底稀有的一份执着，在如星星之火般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