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碗递给陆沉。
陆沉伸手，白皙的手指抵住碗壁。
瓷碗和手指贴在一起，像是一体的一般。
他垂眸看了看里面，漆黑的药倒映出他的容颜。
他看到自己在笑，弧度渐渐扩大，随后，碗口倾斜，在小厮诧异的神情中，药汁尽数从碗里流出去。
等到最后一滴落入他面前的铜盆里之后，陆沉才将瓷碗交还给小厮。
小厮麻木地接过，目光却紧紧地看着那盆血水。
黑色跟红色交融，变成了一种很诡异的颜色，更加诡异的，是陆沉似笑非笑的神情。
小厮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他接到的命令是，一定要看到陆沉喝完药才能离开。
之前那段日子，陆沉都是很快地喝完药，从来不多问半句，也不会做出什么极大的反应。
陆沉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明明很热，但他似乎有些冷的模样。
小厮拿着碗，干巴巴地说“陆沉少爷，大老爷吩咐了，这”
陆沉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如同绽放的花，他目光灼灼，深处却如同碎冰裂开，语气森冷，缓慢地说“病好了，哪里还需要喝什么药。”
小厮看了陆沉一眼，之后拿着碗，赶紧放到了檀盒里面。
“小的知道该怎么说了。”
匆匆离开，似乎背后是吃人的老虎。
待小厮离开之后，陆沉的脸色才好看些。
云泛泛看着那一盆水，问陆沉“陆沉哥哥，这到底是什么药啊？”
陆沉瞥了那铜盆一眼，回答“治风寒的药。”
几天前，陆沉这么说，她是信的。
但是现在却是不信。
陆沉的态度不对，而且那小厮刚才进来的时候，特意说这是大老爷吩咐的。
大老爷可不就是陆海么？
这几天她在陆府都看在了眼里，陆海丝毫不关心他这个儿子，也许陆沉背后的伤还跟他有关，他又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嘱咐下人给陆沉送药呢？
云泛泛的直觉告诉她，这药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见陆沉有些疲倦的模样，她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
“陆沉哥哥，你累吗？要不你睡一会儿吧？”
陆沉点点头，因为背上有伤，只能侧躺着。
头发被他压在身下，云泛泛跟他离得近，她身上穿的又是艳丽的颜色，衬得他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屋内光线穿过床榻挂着的纱幔，落在他侧脸上，给他镀了一层薄光。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此刻是安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