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洗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细小小的动静，原来是一个妓子喝多了，踉踉跄跄，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后院来，一路颠簸，胃里自然是翻江倒海，一阵难受，又闻到一股怪味，撑着梅花树就是一阵呕吐。
风芊芊吐完了肚子里的酒，有些恢复清醒了，抹了抹嘴打算回去，但月下黑，她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圆滚滚的，有些软，她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却没有力气再爬起来看看是什么绊倒了她。
只要她稍微瞄一眼，就能看到一旁已经没气了的刘东城。
绊倒她的正是刘东城的胳膊。
风芊芊瘫睡在地上，夜晚凉凉的风吹过自己的脸庞，清浅的月光随意地被洒在天地间，竹丛里的春虫在这寂静的夜中鸣叫着，平日里后院姹紫嫣红的东西现在都笼上了一层月光白纱，显得这些极其奢靡的东西淡了，浅了。
就连她面前的这双鞋，鞋面暗金花纹也暗淡了去，这手工……是漠北的东西，还是好面料。
风芊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脑子里一片浆糊，但直觉告诉她自己必须要起来了。
鞋的主人得知了她的意图，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扶着自己的那一双手骨节分明，温暖有力，小指戴了一枚尾戒，很是精美。再去看那双手的主人，是个少年郎，一双黝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没有一丝亮光，双唇轻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风芊芊是真的喝醉了，遇到这么俊美的少年，一时身子都软了，趴在了少年身上，腻声问道：“小公子，你扶奴家作甚呐？”
风芊芊媚笑，身子像蛇一样的往少年身上缠去，刚想痛快的呻吟一声，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手颤巍巍的向脖颈处探去，只摸到了一滩热乎乎的，带有腥味的血。
她吓坏了，正欲尖叫一声，但奈何动作太大，新血又从伤口里涌出来，一时身子失去力气，直挺挺地倒在了林阳身上。
少年的眼睛还是先前一样的漆黑，但现在，这双眼睛里带了一丝怜悯。
叹息一声，林阳将女子轻放在了地上，小指的尾戒仍在滴血，一颗颗滴落，融进了脚下的大地里。
“下了地府，记得报上林阳这个名字。还有，下辈子，投个好胎。”
风芊芊的呼吸越来越弱，终于停止在了春日的夜里，在虫儿的鸣叫中，在月光朦胧间。
嗜血的畜生特别喜欢在夜间杀人……林阳莫名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林熹说漠北以前有一畜生，喜嗜血，性暴戾，常在夜间杀人，久而久之，漠北人人诛之，这才让那畜生在漠北哨声匿迹。
林阳低声笑了起来，她……她快要连畜生都不如了。
但为了姑母，林阳做畜生也行，做畜生都不如……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