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钱大爷，怎么能任凭一个妾室在这儿说三道四的？
姜依婷将这些话听得真切，手指都捏进了掌心。
钱大爷老脸通红，竟是再说不出话来。
没用的东西！
姜依婷在心底唾骂，眼睛四处飘移，忽然她就注意到了快死掉了一样的钱希。
她立即哭得声泪俱下：“因为我了解二爷，二爷绝不是为了个人私欲就会置钱家安危于不顾的，他性子刚烈，段不会因为马匪的威胁就委曲求全。”
她的话说得很真，而后她还问钱希：“你说呢二爷？你说啊，是不是？”
钱家人看向了他，沈淑也看向了他。
其实这话说出来以后，钱希的命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他非死不可。
如果说不，钱大爷最狠的路就是指责他不顾钱家一百多人安危，三言两句让他人头落地。
最好的办法就是应了，好歹他这个废人死之前留下了好名声。
钱希想叹气，但他叹不出来。
他虚弱地抿了抿唇。
点头。
姜依婷放心地勾了勾嘴角。
钱大爷有些高兴，也有些不舍和遗憾。
马匪头儿要气死了，他现在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因为不管哪种都像是听人命令执行的。
如果可以他想杀了那个碎嘴的女人，没事真能叭叭。
“不……”
夜色，有风吹，月儿很亮，树影婆娑，山与山之间的倒影重叠，沈淑站在那，一半明一半昏。
她身着浅色旗袍，披着坎肩，一如那天初见的模样。
只是当下多了几分惆怅，多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倔强，多了几分心酸。
她的头发微微凌乱，多出了两鬓的龙须刘海，却不影响美观，只是更令人心痛。
她的眼中弥漫了层层雾气，看不清的前方，看不清的人，一如那步步紧逼的窒息感，一点点将肺部的空气吸干，徒留绝望。
那不知前方如何进行，却依然义无反顾扑上去的步伐，没有犹豫。
此刻她的心里，只剩下那日桥边偶然一眼的卖画小生。
“小姐！”阿盈想要拦，没拦住，被二当家划伤了臂膀。
沈淑倒在钱希身前，横在两人之间的，是反着光的长刀。
土匪头儿似笑非笑：“小子，你倒是有好福气，只不过在乱世，不值钱的爱情，死一个是死，来两个，只会死的更惨。”
沈淑像是没听见一样，她固执地盯着钱希，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是重要的。
只有他。
“别丢下我。”沈淑眼眶湿润，“你知道我爱你。”
钱希闭着眼，好像已经死了。
“你看着我……”沈淑泪流满面，“我可以忍受所有不公，所有冷眼，因为我理解你，我知道你就是他，你的一举一动都骗不了我。我知道你会来偷偷看我，有时候是装作散步，有时候是深夜刚结束温习，有时候是天刚刚亮的时候你即将出门，这些我都知道，因为我睡眠浅，在我喜欢你之后就是这样。没有一天我不想着你入睡，我总会用最合理的办法猜测你今天的行动轨迹，因为我无法见到你，因为你不允许下人告诉我你在哪里，你怕我见到你，你怕看到我对你过于炽热的眼神，你怕被我灼烧，你怕被愧疚的心折磨。”